图为咸池村徐太老人在向本报采访组成员讲述红军痛击“十大连”的故事。

重走长征路:两天四战 红军打垮"十大连"

　　图为咸池村徐太老人在向本报采访组成员讲述红军痛击“十大连”的故事。

１９３４年１２月３日，红二十五军取道嵩县明白川，进入栾川境内。红二十五军一进栾川就遭到了地方反动武装“十大连”的袭击，两天之内四次交手，红军狠狠地教训了这个称霸一方的“地头蛇”，让栾川群众至今还津津乐道。

３月２９日至３０日，本报盛德美重走长征路采访组沿着红军当年的行军、作战路线，一路采访“两天四战”旧战场，聆听关于红二十五军的战斗故事，探寻红军留下的战斗遗迹。

战前，敌人气势汹汹

红二十五军进入栾川以后，国民党部队也紧急调兵遣将，企图一举“歼灭”这个“心腹大患”。有关资料引用当年国民党《绥靖旬刊》中河南绥靖公署主任刘峙发给洛阳方面的作战电报说：“洛阳王专员：匪正继续西窜，布经伊嵩以南，西窜卢氏入陕之企图，我各军正分头紧追，本署已令郝军长由许昌运向伊嵩前进。

希即转饬所属，严加防堵，迟滞匪之行动，以待我追缴部队之到来，切实协助歼灭该匪为要。”在刘峙的高压下，称霸栾川多年的“十大连”大队长李起凤第一个跳出来，向红军动手。

有“内乡王”之称的南阳内乡民团司令别廷芳也派出一个团，协助李起凤作战。

据中共栾川县委党史研究室副主任吴芸波介绍：“十大连”是解放前栾川最有名的地方民团武装。

说是“十大连”，实际下辖１３个连，共有２０００多人。“十大连”名义上“剿匪安民”，实际上他们比土匪还坏，欺男霸女，臭名昭著。

直到今天，栾川一些地方小孩儿哭了，大人还会习惯性地吓唬他们：“再哭，‘十大连’就来抓你了！”

尽管身处逆境，能征善战的红二十五军也不甘“虎落平阳被犬欺”。长征时期的红二十五军政治部组织科长，曾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、中央军委副主席的刘华清上将曾经这样评价该军的战斗特点：“红二十五军人数虽少，但武器装备好，弹药充足，战斗力很强，指战员们都是经过多次战斗考验的骨干，个个能征善战。后勤、医院等保障单位也都非常战斗化，说走就走，说打就打，全军随时都保持着良好的战斗状态。”一场“强龙”和“地头蛇”的对决，在栾川境内拉开。

十八盘：摧毁敌人封锁线

据史料记载：１９３４年１２月２日，李起凤率领地方部队“十大连”约２０００人，从庙子出发，到庙子沟各要口布防。内乡张仲奇率一个团到合峪乡的灵官店设伏。１２月３日上午，红二十五军行至庙子乡十八盘村时，在此埋伏的“十大连”突然发动袭击。

红军战士沉着应战，一阵反冲锋，就轻而易举地摧毁了“十大连”的封锁线，从黄石崖沿庙子东沟，向栾川继续行进。

２９日上午，本报盛德美重走红军长征路采访组，离开嵩县车村镇天桥沟村经明白川追寻红二十五军进入栾川的道路。

沿着通往白云山景区的公路，我们来到了黄石崖。担任向导的车村镇文化服务中心的陈建华指着一条下山小道：这里通向栾川县庙子乡桃园村。桃园村是红二十五军经过的一个村庄。

黄石崖到桃园的下山路线，崎岖难行，车辆根本无法通行。采访组临时决定，两名司机开车绕道奔赴栾川，其他人员则弃车步行，体验红二十五军征途的艰辛。

乱石当道的山间小径，走起来很不适应。脚下的尖利碎石，硌得脚板生疼生疼的。

眼前的一切，让人浮想联翩：当年穿着破旧“草拍子”和光着脚丫子行军的红军战士们，走在这段到处是尖利碎石的小路上，脚上一定被磨出不少血泡……我们一行５人一路下坡，走了三四公里到达一条乡村水泥路时，已满脸通红、气喘吁吁。前来接应的曾参与当时资料调查的栾川县委党校退休干部郑慎言，指着水泥路旁的一条小溪告诉我们，这条沟叫庙子东沟，再往里面走就是十八盘。当年红二十五军在那里遭到“十大连”一个连的袭击，红军刚一反击，那帮只会欺压百姓的土匪便仓皇逃窜，李起凤在栾川构筑的第一道防线迅速崩溃。

咸池：机枪一响，敌人逃命

史料记载：李起凤在十八盘设置的第一道防线崩溃以后，又在菩莎怀村收拾残部，抄小路抢到咸池村东的鱼庄高尖和奶奶庙后坡一代进行截击。敌人开始打枪时，红军不理不睬，依然整队行军，进入有效射程时才停止行进，组织还击。先头部队留下十余人控制咸池后岭，防止敌人抢占大路口。后续部队在鱼庄村河东，组织了４０多人，从鱼庄高尖的山脚拉开距离，沿山腰斜刺儿冲上去，迅速占领了山头。

咸池村７６岁的庞西学老人，神采飞扬地向记者介绍了当年红军作战的情景：“十大连”从鱼庄高尖和奶奶庙两个地方开火后，红军来到奶奶庙西南，把背包撂在一个打麦场上，大部队原地休息，只派了“不俩人”沿着北坡一路往上冲，就把“十大连”的匪兵一直撵到庙子北沟的三道溜。记者注意到：咸池北坡有二三十米高，山势陡峭，坡度有六七十度，红军只派出了少量兵力，即使作战再勇敢，也很难把数百名敌人赶走——战斗为何这么顺利呢？咸池村７４岁的徐太老人说：“十大连”匪兵使用的都是步枪和猎枪，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红军使用的机枪。红军的机枪“嗒嗒嗒”一阵怒吼，匪兵们一下子懵了，个个吓得屁滚尿流，匆忙逃命。

采访组的洛八办纪念馆陈列馆主任王伟一直有个疑问：从庙子东沟到咸池村有３公里山路，大部分山路都比较狭窄，适合打伏击战，“十大连”为何不选择狭窄的山路，偏偏选择地势开阔、不易伏击的咸池桃园呢？郑慎言回答说：据我推测，“十大连”自知实力有限，主要打红军后卫部队，所以未开打前先想后路，选择容易逃跑的咸池打伏击。

榆树庄：遭遇伏击，英勇反击

十八盘和咸池的战斗胜利结束后，红二十五军军部来到栾川街寨子外面扎营，一部分红军战士宿营栾川乡七里坪村。据史料记载：狂妄自大的李起凤不甘心一天之内经历两次失败，于１９３４年１２月４日拂晓前，在栾川乡榆树庄和九里胡同两地设了两路埋伏。

李起凤的如意算盘是：不管红军向北、向西突围，都会遭到伏击。

１２月３日凌晨，李起凤派匪兵来到红军驻地七里坪探营，打死红军哨兵一人。“十大连”大部队和内乡张仲奇团则在现在栾川乡罗庄村榆树庄村设伏。

驻扎七里坪的红军立即吹号集合，跨越东大河向东，一直打到榆树庄内。榆树庄战斗打响后，驻扎栾川街的红军也赶到这里助阵。红军里应外合，仅仅用了一个多小时，就干净利索地结束了战斗，打死“十大连”匪兵６人、张仲奇团小军官１人，打伤数十人，缴获枪支十余支。

郑慎言１９８２年曾就这场战斗采访过西河乡漫子头村农民、前“十大连”第六连士兵禹明德，禹回忆说：“民国二十三年我在‘十大连’第六连当兵，连长是李野猫。凌晨两点多钟，我们听了当官的训话后，过河走七里坪的南坡根，来到榆树庄埋伏。一连由连长张大庆带领守东头，我们六连守在河边大渠里。早上五点多钟，红军从七里坪来到榆树庄，我们把红军让开一节才开始打。

红军反击时，驻扎在栾川街的红军也来参战。‘十大连’被包围了，四五个匪兵先后丧命。

红军高喊‘缴枪不杀’，时间不长，‘十大连’被打散了。”

我们来到罗庄和七里坪，正好碰到了罗庄８６岁的老支书、曾参加过解放战争的吴名林老人，他说：“红军在榆树庄打‘十大连’时，我已经１４岁。战斗打响时，天还没亮，我只听到外面响起枪声，时紧时慢。

过了一个多小时，天刚放明，我就听到红军战士们大喊：‘缴枪不杀’。显然，此时红军已经大获全胜了。”吴名林老人回忆说：当时，榆树庄战斗结束后，他常常到老战场拾弹壳，每次都能拾满两三口袋。

九里胡同：打退敌军，向西进发

榆树庄战斗结束后不久，九里胡同战斗就打响了。据史料记载：榆树庄战斗结束后，红军越过东大河向西进发。

“十大连”的伏击计划是只打后卫部队，所以当红军后续部队正在通过栾川乡西河村西河木板桥时，敌人开始射击。红军刚开始有点猝不及防，一名战士被打死。但久经沙场的红军将士们不慌不乱，大部队停止行进，只派出精干部队猛攻九里胡同南边山头。

战士们一鼓作气攻下了两个山头，打死敌兵一人。看到红军如此勇猛，前来助阵的内乡民团团长张仲奇吓坏了，一个整团不战而退。

红军战士们唱着革命歌曲，顺利西进。郑慎言１９８３年采访过前“十大连”第五连士兵、栾川县城关镇西河村农民李克功，李回忆说：“李起凤不服输，又准备再次动手。九里胡同两个连负责截击。

第二天上午，红军在这里遭‘十大连’阻击。红军打死‘十大连’两个人后，一直往西去了。

”西河村７１岁的李中信老人说：听老人们说，那年红军在俺村九里胡同和“十大连”打得很激烈。红军战士们打起仗来像小老虎一样，个个奋不顾身，一个红军小战士在俺村战死。后来，俺村群众发现了烈士的遗体，可以看出，烈士年龄很小，中等个子，面黄肌瘦，看着十分可怜。

村民们用草席卷了尸体，埋在南边的麦地里。

四战四捷：群众欢笑，敌人胆寒

吴芸波老人说：这四场战斗，“十大连”偷鸡不成反蚀把米，被打死打伤近百人。在咸池战斗中，要不是亲信吴录厘的舍命保护，李起凤命就没了。

后来，连李起凤自己也承认和红二十五军的“两天四仗”，是自“十大连”成立以来败得最惨的。据郑慎言分析：“十大连”失败的原因很简单，该部过去对付的都是土匪，打仗时往往是“明打暗商量”，依靠恐吓和威逼来吓唬对方。遇到红二十五军这样作风硬朗的正规军，“十大连”当然抵挡不了。

两天四战，红军无坚不摧的强大战斗力，极大地鼓舞了当地的百姓。多年来，这四场战斗被当地百姓传为佳话，一些群众甚至称红军为“天兵天将”。

红军的骁勇善战，一下子震住了敌人“围追堵截”的嚣张气焰。这天下午，负责“追剿”红二十五军的中央军某军军长郝梦龄率三个整师的兵力，进入樊营一带。当郝梦龄得知红军四战四捷的消息后，立即命令部队原地宿营，没敢来栾川和红军“硬碰硬”。

有意思的是，当天晚上，当“十大连”大队长狼狈不堪地向郝梦龄“请功”时，郝梦龄毫不客气地板起脸，教训起李起凤：“你们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，这股部队是红军不是土匪！我有中央军三个正规师，兵力比他们多几倍，虽然追了数十天，也没敢跟他们打上一仗，只求把他们送出河南境内就算完成‘追剿任务’。你们真是胆大呀！”

咸池：今年将修建“红军路”

由于７０多年的时空阻隔和栾川经济建设的飞速发展，红军当年在栾川两天四战的遗迹已很难觅到。在庙子乡咸池村，新型村庄布局已经遮盖了过去的老战场。据咸池村村委会主任庞实现介绍：目前该村经济作物非常多，漫山遍野的山茱萸、板栗，每年都能给村民带来可观的收益。

近几年，该村内兴建了伊河矿冶有限公司和科鹰钨业有限公司、八达锌业有限公司等数个发展迅猛的国有、民营企业，吸纳了该村大量劳动力。该村１７００多口人，就有２５０多名村民在这些企业上班。

咸池第八村民组数百名村民由于大批到该村国有企业上班，被集体转为“吃商品粮”的市民。２００５年，咸池村民年人均纯收入超过１４００元。如果说咸池尚算农村的话，那么红二十五军驻扎过的七里坪、作战过的罗庄，目前不但成为栾川县城的一部分，而且这里还正在建设新区。

罗庄老支书、８６岁的吴名林老人说：“红军经过时，罗庄到处是土坯草房；解放后，草房变成了瓦房；现在，俺这地方成为经济开发区了。你看看，俺这儿变化大不大？”在栾川县委、县政府大楼对面的栾川百货大楼前，本报采访组停下了脚步。据郑慎言说：“这个大楼的前身，是一座农民草房，程子华、吴焕先、徐海东等红二十五军领导长征经过栾川时，曾在这里住了一夜。我爷爷还见过徐海东，他说徐海东高高的个子，非常精神，对老百姓也很和气。

”走进人声鼎沸的百货大楼，想象红二十五军领导在此居住的情景，记者颇有恍如隔世之感。

飞速发展的经济，没有冲淡栾川人民对英勇善战的红二十五军的思念和敬仰。记者徒步经黄石崖来到咸池村时，该村村委会主任庞实现正在筹划建设“红军路”。

他自豪地说：“当年红军从俺村过，在这里打过仗，是俺全村人的骄傲。村民委员会决定：今年将修建‘红军路’，将石子路全部修成水泥路，开发红色旅游。预计下半年动工，到时候请你们来参观！”

记者 程奇 黄长明 通讯员 李光明／文

　 记者 陈占举／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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